bqgy.cc麦子熟了几千次，特权，不是……定向招生第一次。

　　玻格丹现在其实还没法下床走路，他的骨头被食人魔打断了好几根。但是他满心欢喜，哪怕自己还身负重伤，他却对自己入学鲁塞尼亚大学的事已然胜券在握。

　　废话，他当然胜券在握。

　　康拉德一见玻格丹想从床上爬起来，赶忙制止他：“你现在还不能下床。力神保佑，你是感知不到自己身上的剧痛吗？”

　　“痛，当然痛。”玻格丹尝试了几次，最终还是放弃了，“要是我真的是半神就好了，如果我真的是半神，我就能像每个圣徒都做过的那样，一举打爆食人魔的脑袋，而不受任何伤。圣乔治能连恶龙都杀死……”

　　向圣乔治寻求帮助是每个欧洲人都会做的事情之一。这位圣人的影响力太大了，从凯尔特人到高萨克，甚至波斯的异教徒、黑色的污秽之民。无数人都听过圣乔治的传说，他们都尊敬杀死恶龙的英雄。

　　但是很明显，新教徒除外。

　　康拉德简单嘀咕了两句：“这是偶像崇拜……”

　　“你现在还没法下床，不如索性多修养几天，玻格丹。”剑术老师总归还是会心疼自己的学生的，“并且我要告诉你，彼得罗领主现在有重要的事去办，他暂时可能抽不出身来见你。”

　　“一个病重的老头能有什么大事。”玻格丹随口反驳道。

　　“好吧，康拉德老师，那你还有什么事吗？”

　　“既然你愿意去读大学，我可能需要和你聊一些，大学里或许会遭遇到的情况。”康拉德也坐了下来，他看到床旁的“欣卡利”了，顺手拿起一个，塞到嘴里。

　　“前不久，我在伦敦的朋友给我寄来了信，向我简要介绍了一下如今文明世界的剑斗习惯。我听到他说的，感到很焦虑。”

　　数一数二的剑术大师也会焦虑么？玻格丹虽然并不清楚这位帝国男子的具体来历，但是他很清楚康拉德的剑术有多精湛，“康拉德老师，伦敦发生了什么。”

　　“我很悲哀，长剑的时代已经结束了。”康拉德说出这句话，眼里无光。“剑圣理希特纳尔的信条终究还是被无能的人所败坏。”

　　“老师，这你和我说过很多次——说如今的武术家更倾向于迅捷剑，传统沉重的骑士长剑大多已经没落。”想到这里，他还刻意模仿起康拉德平日的语气：

　　“野蛮的伦巴第南方佬们发明了迅捷剑——因为长剑的奥义对他们的大脑而言太过于精妙，南方蛮子只能望而退步。”

　　“如果只是迅捷剑的话，还不至于让我如此沮丧。”康拉德悻悻的道，“我伦敦的朋友和我说，西方的上流阶级如今流行起了一种全新的决斗——他们称之为小剑。”

　　“上帝啊，那哪里能称之为一把剑。小剑比迅捷剑还要短三分之一，伦敦人就拿这玩意去决斗。我看他们是还在对当年入侵的维京人的[器官]念念不忘，才会发明这种完全用于戳刺的武器——他们是那么的短小，所以才命名为小剑。”

　　“这也符合我对英吉利一贯的印象：蠢猪、凯尔特杂合子（文雅说法）、异端、海盗、法国人的儿子、泔水食用者、牙周炎病患……”

　　玻格丹尝试听了一阵，觉得这和现代的击剑运动有点像，所以他问：“康拉德老师，这种剑斗是不是不死人？”

　　“当然如此！事实上这也是最令我愤懑的部分，小剑决斗根本不能称之为决斗！”

　　“呃，不死人的决斗还不好吗？”

　　康拉德静下心来和他长谈：“玻格丹，你要记住，决斗是骑士和骑士的对决，决斗是不能不流血的。试想一下——你和一个有着骑士精神的武术家来到后院，你拔出你的直剑，向他发起骑士之间的决斗。”

　　“那他就不能拒绝了，当时沙皇国人接连找我决斗，我就是这样一场也没有拒绝，全部胜了过去。在力神的见证下，决斗你只能赢——否则对方就会杀死你！”

　　“不择手段也要赢，这才是骑士决斗的真谛，不流血的剑斗叫什么剑斗，那其实是懦夫上床前的情趣前戏。”

　　玻格丹寻思这未免也太踹哈了……但是他还是不明白康拉德为什么要突如其来说起这个，就算小剑决斗真的在伦敦等大城市流行，那也和他们东欧“原始人”没有任何关系。

　　“当然是因为你即将就要去首都上大学！”康拉德焦虑的解释道，“在鲁塞尼亚，很多人都是精神西欧人，尤其是贵族子弟——西方人流行什么他们就走私什么。英国人吃泔水、法国佬吃蜗牛——就连这种东西他们也要学。”

　　“狗模狗样。”康拉德言简意赅的评价这些人。

　　“在大学，会经常有人找我进行生死决斗吗？”玻格丹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。

　　“只要你加入社团的话，是的。别跟我说你不准备加入大学社团。”

　　社团？

　　一说起社团，玻格丹就想起前世的很多故事——比如苦逼的填表，苦逼的申请，苦逼的参加活动，苦逼的看着某个成员和某个成员谈上了而自己只能悲伤聊以自慰。

　　说实话，大学社团是个很让他蛋疼的东西。真有人会憧憬加入社团吗，也就骗骗那些道听途说的高中生了。

　　“鲁塞尼亚大学虽然坐落在高萨克国，但是正如你所知道的——绝大部分高萨克对上大学都不感兴趣。因此这所大学里的高萨克学生实则很少，少数人当然就会抱团取暖。你入学之后加入学校里的高萨克结社是个不错的选择。”

　　“呃，高萨克结社……康拉德老师，高萨克人的社团一般会做些什么？”

　　康拉德耸了耸肩，“玻格丹，你觉得社团是什么？”

　　还没等他回答，剑术大师就急不可耐的说道：“是结社，不要以为社团是追女孩的地方！结社有个更古老的名字，叫做兄弟会。如果你还不能理解兄弟会是干什么的，有个南方佬发明的词可以更好的概括——黑手党。”

　　草，原来是兄弟会……玻格丹悟了。

　　那有人找他决斗是相当正常的事了，玻格丹终于明白这世纪的大学社团和他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——没有动漫社，没有滑板社或者吉他社团，就像康拉德说的，兄弟会，流血斗争的地方。

　　“玻格丹，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，是给一个十八岁男人的成年礼。”

　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深色油布包裹着的、狭长的物件。那东西看起来沉甸甸的，形状隐约像是一柄……短剑？或者别的什么。

　　不是短剑，玻格丹很笃定，康拉德就算自杀也不会用手触碰短剑。

　　“拿着，”康拉德郑重地将包裹递到玻格丹没受伤的那只手里，“愿力神护佑你，我的学生。愿你用它守护荣誉，也保护自己。”

　　玻格丹的心跳加速了。成年礼！来自这位严厉又古怪的剑术大师的礼物。欣喜瞬间冲淡了刚才关于兄弟会和决斗的诧异。他急切地，甚至有些笨拙地用单手去解那油布上的细绳。

　　油布层层剥开，露出里面包裹物的真容。

　　不是短剑。

　　躺在深色油布上的，是一支枪。

　　一支结构精巧、线条流畅的簧轮枪。

　　枪管在从窗户斜射进来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钢铁光泽，核桃木的枪托打磨得温润光滑，小巧却致命的击发机构——那带有锯齿钢轮的簧轮装置——被巧妙地保护在一个金属盖下。整支枪散发着一种工业时代早期的精密美感，同时又带着毋庸置疑的杀伤力。它安静地躺在那里，却仿佛蕴藏着雷霆。

　　簧轮枪据传是由圣达芬奇亲自发明的，它一经出现就立刻取代了火绳枪的地位。在前世，簧轮枪因为结构太复杂而没有流行开来，最后地球的枪支科技树还是点到了燧发枪上。

　　但是这里不同——一个蒸汽朋克的世界，结构精密复杂的簧轮枪被青睐是理所当然的。它的射击比燧发枪还要精准，口径也不输火绳枪。崇拜动力之神的教会彻底爱上了簧轮枪——谁都知道耶稣在人间的老爹就是一个工匠。

　　“这太贵重了，老师！而且……”玻格丹一时语塞，这礼物带来的冲击远超他的想象。用火枪决斗？这简直……太康拉德了！

　　“贵重？”康拉德哼了一声，“比你的一条命贵重？比长剑武术的荣誉贵重？别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民。在大学里，当那些穿着花边衬衫、喷着香水的绅士们，用他们那可笑的小剑指着你，要求进行一场愚蠢决斗的时候……”

　　康拉德俯下身，凑近玻格丹的耳边，声音压得极低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残酷：

　　“别犹豫，孩子。对准他的脸，或者他的胸口——哪里顺手打哪里——然后，扣下去。让火药和铅弹教会他们，什么才是真正的[大人，时代变了]，这就是我给你的，最实用的米夏尔·亨特式忠告。”

　　火枪是最长的长剑——

　　他直起身，拍了拍玻格丹的肩膀，力道大得让玻格丹的伤处一阵闷痛。

　　“好好休息，玻格丹。骨头长结实点。到了鲁塞尼亚……”康拉德的嘴角勾起一个冷冽的弧度，“让那些英国人的模仿者们听听，来自剑圣的雷霆是什么声音。”